辅助沟通工具打破言语障碍

Lianhe Zaobao (31 September 2023)

阴冷的加护病房里，陈先生 （假名）在麻醉药退了后慢慢苏 醒过来，但他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喉咙又干又疼。他努力想动一动嘴巴和手脚，身体却不听使唤。不久，一名男士对他说：“陈先生，我是你的医生，如果你能听见我说话就请眨眼。”陈先生眨眼回应。接着医生告诉知他中风了，不能说话也不能移动手脚，以后还得接受言语治疗师的诊疗。

身为言语治疗师，我帮陈先生做了简单测试，确定他思维清晰，只是无法说话。接着便教导他用非言语的方式沟通。例如， 当我问一些是非题，他想表达“是”就眨眼，“不是”就往左右看，若是“其他选择”则把眼 睛闭起来五秒。在那一刻，陈先生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专注聆听我的指示，并从那一天开始使用辅助沟通工具。

​辅助与替代性沟通工具 （Augmentative and Alternative Communication，简称AAC）是以器材或非言语方式，来取代或辅助言语的沟通方式。一般需要依靠辅助工具沟通的群体分为两类：一、因先天性问题无法正常发展言语沟通能力的人；二、因后天性疾病如中风、肌肉萎缩症等而失去言语沟通能力的人。

辅助沟通工具种类繁多​

辅助沟通工具种类繁多，最 基本的是在纸张印上多种图像或 字句，让病患以手指或其他身体部位指出要表达的信息。许多自闭症儿或患先天脑性麻痹的儿童通过言语治疗师与特教老师的教 导，学习使用辅助工具，减少沟通障碍。

随着科技发展，现今有许多仪器能更快速有效地取代语言沟通。如今手机和电脑都有自动化的扫描软件设置，使用者可通过按钮选择想表达的信息。一般病人在康复治疗过程中，会在职能治疗师或言语治疗师的帮助下， 选用特定身体部位控制这些按 钮。以中风的陈先生来说，虽然他无法用语言表达，但随着他的右手指功能恢复正常，他能逐渐通过自动扫描软件和手指按压按 钮慢慢打字，甚至能用电邮与外界沟通。

​使用眼控仪器沟通 肌肉萎缩患者重获新生​

黄人佳是我认识的一名肌肉萎缩症病患。此病导致他的身体肌肉逐渐失去活动能力，如今他得靠仪器协助呼吸，也仅剩眼睛 能活动自如。我教导黄先生使用眼控仪器控制电脑与他人沟通。 这种眼控仪器使用红外线与相机装置，通过人工智能分析瞳孔反 射红外线的影像，来推断出使用者凝视的位置，然后显示在荧幕上。使用者能因此有效选择键盘上的字母或点击鼠标，这让原本与社会隔绝的黄人佳重获新生。他开始与其他肌肉萎缩症患者及其家属在社交平台上沟通，还成立新加坡肌肉萎缩症协会，主办不同的活动聚会。他也通过眼控仪器出书，记载亲身经历和其他患者的故事。

这类成功案例并不普遍。 许多人不知道辅助沟通工具的存在，更不了解如何与AAC使用者沟通。为提高这方面的意识，我与一群自愿者在本地成 立“国际辅助与替代性沟通协 会”（International Society for Augmentative and Alternative Communication， 简称 ISAAC）的附属协会“ISAACSingapore” 。该协会的宗旨是 提高社会对这些工具的认识，让每个使用者受到重视并辅佐他们参与活动。ISAAC－Singapore自2020年成立后，联办与策划了不同活动，让AAC使用者分享经历，提高公众对他们的了解与支持。每年10月是国际辅助与替代性沟通意识月，协会也会通过一 系列活动介绍并教导如何与这些AAC使用者交流。

由于这是特殊领域，使用的仪器非常昂贵，像黄人佳使用的眼控仪器接近一万元。现有辅助金已帮助不少病患购买个人辅助 沟通器材，但这也需要专业言语治疗师测试及帮助才能申请这类津贴。此外，只有少数医疗机构具备这类高科技的辅助器材，在 热心人士的赞助下，陈笃生医院成立“Help Me Speak”项目，通过短暂租借眼控仪器，让更多有需要 的患者能使用辅助沟通器材。

科技发展日新月异，我们得不断提升现有的辅助仪器，确保与科技同步， 帮助更多有不同需求的人。以患有肌肉萎缩症的病患卓国平为例，经过检查，我建议他在病情还未加重前，通过语音库储存自己的合成声音。当他使用眼控仪器打出来的字句，就可通过软件发出类似自己的合成声音。他甚至尝试用这合成声音在工作上发表“演讲”和参与线上会议。

无可否认，辅助沟通系统不像言语表达一样快速。以现有科技，AAC使用者最快也需几分钟完成输入几个字来传达信息。若新加坡要建立包容性社会，我们得通过教育让大众了解辅助沟通者的需求，以及认识不同的沟通 方式，并有耐心地“聆听”他们要表达的意思，确保他们不被忽视。